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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权谋】《夺嫡策》(正文第三卷)

29.于归(2)

“小舅舅有事吗?”商怀杺脸色也不好,他本来派人去重创鲁王的,半路杀出个康煦护着商怀桥,刚刚差点就能睡到商丞钥又被江胥打断。要不是看在江胥是他小舅舅,又为他出谋划策才份上,他得翻脸。

现在已经是没事就不能来了是么,他们以为他乐意在数九寒天的夜晚跑来这里?江胥心里吐槽着,脸上倒是盛满了笑意。“只是听疾风来报,此次围攻鲁王和康家军交上手了。我就是来问问王爷,是嫌弃现在独占鳌头没有对手,寂寞了是吗?”

“寂寞”二字一语双关,商怀杺低头看地,商丞钥抬头看天。

在场的人都觉得江首座嘲讽能力更上一层楼了,偏偏江胥本人不这么觉得,他还是笑着的。“康煦和长兄当年一起入宫给当今陛下伴读,江家与康家因此素来毫无龃龉。若不是王爷搞这么一出,我们江家还不会跟康家对上。”

“这……本王原想着趁鲁王势单力薄给他一个教训的。”商怀杺拿捏不准江胥这话是夸赞还是嘲讽,只得硬着头皮解释。

“做得不错,就是……”江胥顿一顿,看着面前屏住呼吸等待判定的两人,他慢慢地补充了一句。“下手太轻,所以结果才不痛不痒。”

“小舅舅的意思是……”商怀杺是诧异的,他一直以为江胥会不满他的狠辣,没想到这一次江胥来会说他下手轻。

“陛下为何在朝中一味提拔的是宋淳王,而非鲁平王?”江胥反问他。“鲁平王再强,也只是在军务上。只要战争平息,他就算有再大的军功也会被收回虎符赶回封地。而宋王,他现在与你一起学习处理政务,在朝政之上与你平分秋色。甚至,今年的恩科,陛下也是交给他,而非你。”

“这话我之前就说过。”商丞钥提醒江胥,他很聪明。

确实,正因为商丞钥提醒过商怀杺别忘了还有个宋王。但是皇帝陛下那道册封晋安王为太子的所谓的“遗诏”杀伤力太大,让商怀杺彻底飘了。

“王爷不是问我为何漏夜前来吗。”江胥的视线从两个人身上瞥过,声音不轻不重。“我只是来提醒王爷一句。虽然现在陛下有用的皇子不多,但是只要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,要么一不做二不休,要么安分一点。”

江胥的话给了商怀杺当头棒喝,倒是商丞钥跟着江胥一路往映月别居走。走了一半路,江胥终于忍不了他了。“十爷不必送了,江某认识路。”

“天太黑,又没有月亮,我给你照着点路。”商丞钥提着灯笼给他照路,冷不丁地问他。“之前你说那话,我还以为你放弃他了。”

“我姓江,只要我还叫江胥,我只可能有他一个选择。”江胥声音很冷淡,伴着突然飘落的雪花,沉甸甸地落在商丞钥心上。

“不是说还有个江家血脉的宗室子弟?”商丞钥开玩笑,逗他。

江胥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他。

“你本来不是找他说这个的吧?”商丞钥小心翼翼地问江胥。

江胥停下脚步,拢在广袖里的手伸出来接住了飘到眼前的一片鹅毛大雪……他本来是找商怀杺,想让他去向江彭赔罪的。只有拉拢住江彭那只老狐狸,才能得到更多江家的罪证,有朝一日将江彭一下打入地狱。

但是,商怀杺问了句——有事吗。

江胥就知道,什么都不用说了……商怀杺在拿到皇帝给的底牌后,对他这个所谓的谋士不再那么依赖,而是变得可有可无。

现在要是他再说点什么,就会引起商怀杺的怀疑。

江胥要表明的只有立场,一个代表江家可以永远站在晋安王身后的立场。其他的,变得可有可无。

商丞钥从认识江胥开始就知道江胥是一个既敏感又谨慎的人,偶尔他能感受到江胥对他和商怀杺的厌恶,但大多只是一闪而过……因为江胥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站在他们对立面的人,这也让商丞钥无比确信,江胥为商怀杺做的每一个决策都不是出自真心的。

商丞钥想,总有那么一天,江胥会让他、让商怀杺甚至江家万劫不复。

江胥与他们永远不可能和解,哪怕最终商怀杺真的能顺利夺嫡成功问鼎。

可当那么大一片雪花融化在江胥的手心时,商丞钥首先想的只是……他再多接几片雪,会染上风寒的吧。

商丞钥瞄了一眼吴丰,后者接到信号立马脱了外面的长袍递给江胥。

江胥朝吴丰摇头,婉拒了吴丰的好意。“多谢大人,江某不冷。”

商丞钥撇嘴,嫌他脏就算了,还不愿意冻着一个手下……吴丰接受自家主子的刀眼,回了个不关我事的表情。

“你穿得太少,还有一大段路呢,赶紧回去吧。”商丞钥只能催促他走快点。

江胥摸了摸自己厚厚的长袍,并不觉得冷……他见商丞钥头上落了雪,想到千秋宫比武台上他使出的那招“惊龙破雪”,当真精彩绝伦。“今晚康家军杀了江家二十七个暗卫。”

“……”商丞钥一时间意会不到他的意思,可也不能让他的话落在地上。“康家军也死了不少……你来之前,为这事我正在教训你外甥,太轻敌了!”

“嗯,他还是怕你的。”商丞钥与符离一战时,江胥观察过商怀杺……那一刻,商怀杺的眼睛很亮,他还是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去看商丞钥。或许,商怀杺以前只是怕商丞钥反咬一口,但现在商怀杺更怕商丞钥扔下他吧。“现在,他更依赖你。”

商丞钥有点明白江胥为什么没说本来要说的话了,他插科打诨。“江首座是吃醋了吗?”

江胥的笑容里这才有了几分温度。“我还挺不习惯你这样的。”

“哦?”商丞钥表面装傻,内心慌得犹如万马奔腾。“我什么样啊?”

江胥嗤笑一声。“人模狗样。”

商丞钥笑得无奈,还要自我勉励。“这评价提升得挺高啊。”

“以前你追着江瑜跑的时候,虽然狗腿,但总是得理不饶人。我记得有一次你们吵架,差一点就动手了,最后妥协的还是江瑜。就是那次,我还怀疑过,不是他在钓你,是你在钓他。”江胥踩着影子往前走,不用看都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。“现在倒是挺懂事的,极有分寸。”

知道得不到答案会不去追问,甚至还会主动帮他岔开他不愿意提及的话题。会收敛脾气,会自嘲,体贴得有些过分了……

“毕竟年纪大了么。”商丞钥无视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手下,一本正经插科打诨。

“确实,换以前要有人提到那个名字,你早咬人了。”江胥已然走到自己家门口,转身笑了笑。“我到了。”

“行。”商丞钥举了举手里的灯笼,留了一句。“那你早点休息。”

盛业二十六年正月初六,常秀公主商汲桦与驸马杨贲进宫拜年。夫妇二人走到乾宇殿门口的时候,默契地站住了脚。

“这回不会罚跪吧。”杨贲看看地上的积雪,心有余悸。这要是跪上个把时辰,腿能跪废。

“要不你看我滑一跤怎么样?”商汲桦估摸着这雪的厚度,摔下去应该不会受伤。但是跪雪地里,那就不一定了。

商汲桦刚要假装摔倒,后背被一柄拂尘撑住了,她看到了笑容谄媚的黄希大总管……大总管拱手行礼。“奴才见过公主殿下,见过驸马爷。”

“大总管不必多礼。”商汲桦朝乾宇殿看了一眼,眼神询问这位人精大总管。

“陛下特意吩咐奴才来迎接二位进大殿,幸好奴才来得及时,不然公主殿下要是磕着碰着了,负责洒扫的太监宫女们又得换一轮。”黄希看似调侃,实则暗示商汲桦,她精贵着呢,没人能给她脸色看。

商汲桦将信将疑,和杨贲相视一眼,一同拜见。

进了乾宇殿,夫妇二人才发现本该巍峨严肃的帝王寝宫,此刻非一般的热闹……他们九哥秦端王殿下坐在长毛地毯上,周围围了三个半大小子在看他做弹弓。皇帝陛下则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,单手撑着额头看着,见到他们两个进来,甚至隐隐有些高兴。

“儿臣拜见皇父,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夫妇二人行礼。

“起来坐吧。”皇帝陛下声音都和蔼可亲了。

公主驸马齐刷刷戒备起来……感觉有诈。两人惴惴不安地就近坐下,于是离商怀楌就坐得很近。

“来这么早。”商怀楌扫了他俩一眼,继续忙活着手里的弹弓。背上还趴着一个少年,正是卫允澄家的小儿子,十六皇子的小表哥兼伴读。

“九哥你给我刻上名字。”卫昙还提要求。

商怀楌给他刻上了盛业二十六年元月初六昙记,然后把弹弓递给赖在他身上不肯起来的人。“你今天不要仙风道骨了?”

“嗐,跟九哥比,那些虚妄不值一提。”卫昙藏好弹弓,直接搂着他九哥的脖子不放。“还有呢,说好的背我的。”

皇帝陛下扶额,装作看不见……商怀樟带着两个伴读来拜年的时候,他就知道今天上午得废。

卫昙还说不要压岁钱,他很好打发的,给他做个弹弓再背一个就行。

“小表哥,你居然跟我抢九哥。”商怀樟扑上去直接把人扯了下来。“九哥就算背也是背我!”

“九哥!”

“九哥!”

“啊呀,胳膊酸。”商怀楌捧着胳膊,冲着皇帝陛下笑。“会不会是上次比试的伤还没好啊。”

“九哥还是找太医看看……”文吢是个老实孩子,天真懵懂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和担心。

“不可能!”卫昙袖子一挥,朗声高喊。“我九哥天下无敌!”

“真的假的?”商怀樟怀疑地端量着他九哥。

孩子大了不好骗了……商怀楌一把搂起卫昙,单臂将他夹在臂弯里,闲庭散步一般溜达。“你小子是真的精啊。”

“你是真惯着他。”商承锐无奈又宠溺。

打发走三个熊孩子,商怀楌拿了把匕首给商汲桦。“既然是来拜年的,九哥也得给点什么意思意思。”

“谢谢哥哥。”商汲桦握紧了华丽的匕首。

“于归,它的名字。”商怀楌笑了笑。“本来打算在你大婚那日亲手送你的,有点事耽搁了。好在,如今给你也不晚。”

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

杨贲听说过这柄匕首,是传世五大宝器之一,传说周文帝在册封惠茗皇后的大典上亲自赠送给皇后的定情礼。

非常贵重。

但,不止于此。

近期,秦端王殿下在整合手中的势力,曾经属于韩王及孟家的浮光及符和蜀王的疾犼被合并成一个组织,由王泊念暗中统领,代号就是“于归”。

“九哥,那王泊念……”商汲桦担心,就算她手持于归,也号令不了王泊念。毕竟王泊念此人心机太深。

“他没有那么可怕。”商怀楌抚了抚商汲桦的头,看向杨贲。“元砅亦不用担心,我相信你们可以的。”

“我担心的不是这个。”杨贲直言不讳。“我担心的是,有朝一日小十六当真荣登大宝,他会如此想我们二人。帝王之畔,岂容他人酣睡?”

“这是小十六的决定。”商怀楌看到他们两个人惊愕的神情,忍不住笑了。“或许,他比你们更了解你们自己。”

这话有点绕,但是商汲桦很快就懂了,她觉得杨贲也听懂了。

“哥,你放心,只要有我在一日,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十六。”商汲桦郑重道。“无论是他的不是他的,只要是他想要的,我都会帮他。”

“乖。”商怀楌很是欣慰,继而朝那边正在批折子的皇帝陛下看了一眼。他知道,这些话必然是瞒不了他的。但是,他还是说了。“你是姐姐,只要你永远是他的姐姐,他也永远只会是你弟弟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商汲桦点头。

“不早了,去看看你母妃,陪她用了午膳再回去。”商怀楌又状似告诫一般叮嘱杨贲。“元砅,你们杨家以后若是要欺负本王的妹妹,也得掂量掂量吧。”

“有我在,不会。”这是杨贲的保证。

“好,去吧。”商怀楌欣慰地赶人。

“你那话是说给我听的吧。”皇帝陛下问他。“你是真的记仇,不就是罚了他们跪了几个时辰么。”

听听,这是人说的话么……商怀楌给了他一个白眼,凉凉开口。“不想他们走我走过的路,吃我吃过的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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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怀念当初一起逃难的姐弟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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