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权谋】《夺嫡策》（正文第一卷）
36.隐匿（5）
八个黑衣蒙面的刺客将他们三个人围在荒郊野岭的时候，商怀楌唯一庆幸的是，他的视觉恢复了。
商怀楌将手中的二胡放到阿光怀里，“你们两个先走。”
“不行！要走一起走！”阿光牵着他的手不放……那些泛着青芒的刀锋无一不混杂着死亡的气息，将他们裹挟其中。
“不会有事的。”商怀楌摸摸阿光的脑袋，朝瞎老爹看了眼。“阿光，照顾好老爹。我，很快就回去。”
阿光还想说什么，却被瞎老爹扯住了。“阿光，听话。我们不要拖累小九。”
商怀楌笑了笑，果然……
刺客的刀锁定了瞎老爹和阿光，杀人先斩弱。然而他们的刀还未靠近，脖子上就绕了一根软绸。
雪白的软绸缠在脖子上，另一端握在商怀楌的手里，他微微一用劲就听到了喉骨碎裂的声音，软绸刚从脖子上滑落那人也没了气息。
刺客们互相凝视了一眼，握着刀的手都颤了一下，紧接着仿佛彼此壮胆一般，爆吼一声，提刀齐上。
换做是半个月前的商怀楌，肯定已经是刀下亡魂。可惜呀，他们遇到的是痊愈的商怀楌，就连体内的灵蛊都已经结束了冬眠，他们哪里还是商怀楌的对手。
“想死？”商怀楌一手掐住了唯一活着的那名刺客的喉咙，一手卸了他的下巴。“带句话给你主子……想要本王的命尽管来拿，本王奉陪到底。”
商怀楌不顾那落荒而逃的刺客，仔细且认真地整理着那一段约莫丈长的白绸——雪白绸布光滑细腻，绕在他的腰间，一圈又一圈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武器的呢？
“王非薨于疾，而崩于绸。”当年迦叶临走前，送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时刻盘旋在他耳边。
既然死在这根绸上，那何妨让它成为自己的最后底牌……哪怕最后真的逃不过这一关，要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里。
商怀楌最后瞥了眼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……这批杀手出手狠辣，招式果断，个个用刀。究竟会是谁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他，还下如此杀手。
商承锐不可能——他若一死，秦州那边肯定失控。皇帝陛下掌控全局，绝不会在大成王朝的多事之秋自找麻烦。相反，现在皇帝陛下会是最着急他安危的人。
太后也不可能——虽然太后急于夺嫡，肯定也对他之前落井下石的做法心存芥蒂。但是太后识大体，更怕此时与皇帝陛下决裂。为了保证唐家地位更加稳固，太后只会求神拜佛地希望他活着。
商怀枫也不可能——人人都怕阴鸷的蜀王殿下，但蜀王是行事最磊落的人。何况商怀枫对他的保护几乎人尽皆知，他是商怀枫的弱点，而不是敌人。
商怀楼更不可能——韩王如今势微，生怕再被揪出错处。如今正被拘禁王府之中，恐怕连他失踪了都不知道。
那么，就剩下太子商怀栎、鲁平王商怀桥和湘王商怀槿。
商怀栎一直活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底下，还有商怀枫在旁边，想来可能性是最少的。那么就只剩下……
“小九哥哥，你在想什么？”阿光见商怀楌只拿着馒头不吃，忍不住开口。“是不是今天下午……”
“咳咳，阿光，我的药煎好了吗？”瞎老爹阻止阿光继续问，并且把阿光支走了。“小九，你也累了一天了，快吃些吧。不然，晚上会饿。”
“嗯，好。”商怀楌笑着应道，只是笑容一闪而逝。
同样食不下咽的还有皇帝陛下，他的怒火全部指向了单钧。“明天就一个月了！上京就这么大，翻都应该翻几遍了，你们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！”
“陛下，今日有些许收获。”单钧顶着皇帝陛下冷凝的眼神继续汇报，“上京城西郊外发现了七具男尸，黑衣蒙面，腰佩红缨大刀，喉骨破裂窒息而亡。属下怀疑，与秦端王殿下有关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商承锐负在背后的手渐渐紧握……
“西街有人曾见过一名身穿紫金衣袍的少年，不过据描述那人目不视物。属下等虽无法判定，但已经派人继续去查了。”单钧缩减了一些可能刺激到皇帝陛下的言辞，尽量婉转地复述了消息。
西街……商承锐第一时间想否定，商怀楌怎么会去那种地方。而且不是说了，那人是个瞎子。但是，他说出口的却是。“仔细盘查。”
“属下遵旨。”单钧一起身，背上的冷汗粘得他浑身毛骨悚然。
商怀楌离开破道观之后，去了檀香山无相寺。
他走的时候阿光已经出门去码头扛大包了，瞎老爹依旧靠着那面算是最完整的灰墙睡着，商怀楌刚要跨出门槛，背后传来了瞎老爹似担忧更似关怀的声音。
“你要回去了吗？安全吗？”
商怀楌心尖一颤，猛地回头看他……这个目不能视的男人最终问出口的竟是这样两个问题。
商怀楌目光最终凝结于躺在瞎老爹身侧的二胡上。“大抵是安全的。”
这话，谁都不信。
“万事小心。”瞎老爹叮嘱道。
哪怕瞎老爹看不到，商怀楌还是恭敬地朝他作揖拜别。“保重，严先生。”
听到久违的姓氏，瞎老爹有一瞬间的怔愣，随即保住了他的二胡，低声回了两个字。“保重。”
商怀楌抱着怀里的琵琶，回想着瞎老爹送他离去时拉的那曲《雁回》，指尖拨动琴弦，较之二胡更为欢悦的《雁回》回荡在禅寺里。
雁回雁回，复于归。
“你问了他的行踪，为何又放弃了？”迦叶边给园子里的小青菜浇水，边问商怀楌。
两人之间的谈话，不似出家人和俗世人。
“他特别好。”商怀楌把琵琶放在了石桌上，拿了一个葫芦瓢帮着他一起给秧苗浇水。过了有好一会儿，他才补充道。“那孩子跟着他，一点都不像是商家男儿。阿光……热血、开朗，真的和阳光一样。”
那日他从这里离开，问迦叶一个人的行踪，迦叶说往极乐处寻。
佛的极乐世界，在西方——所以他去西街找人。
恢复视力后，阿光放大的五官就在他眼前……商家人的剑眉星目，还有笑起来微扬的凤尾眼。
“你不希望他做商家人……”迦叶声音停顿了下，“或许这样是最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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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个人物出来都会有用的，瞎老爹和阿光也没有杀青。
还有……国师，对不起，我喜欢迦叶这个秃驴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