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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子时过

4.入道(六)

我已经碰到了,但是你从未曾属于我。秦弈从未觉得,满堂红离他这么远。他还有最后的疑惑,“为什么要答应给日本人唱贵妃醉酒?”

那是他唯一一次破例……秦弈想,他是不是心里也曾有过他?他想知道答案,哪怕只是个过去式。

“你需要那次合作。”满堂红从不说谎,他就是为了秦弈才唱的!

秦弈心疼地合上了眼眸,再睁眼时已然清明一片。“满堂红,能不能再给我唱一段?唱旦。”

“好。”秦弈,此一别也许再也不见。欠你的情,并非一顿打、一枚戒指、一段话可以还得清的。但愿来世,你我不再遇见,两地相安。

重新扮上的满堂红惊艳如初,精美的妆容掩盖了脸上的淤伤,一身泼墨似的戏服如谪仙临江。

云扇一打,低眉浅笑,便是画中走出的李香君。

“噢!原来你活在世上,就只是为了我么?侯公子啊!”一声清丽的道白,一句公子,借戏文唤秦弈。紧接着,一长段的反二黄原板华丽溢之于口。“你本是名家子受人尊敬,方显得才出众壮志凌云。你说要为国家铲除奸佞,你说要蹈水火拯救万民。说人生在世间忠义为本,要效那顶天立地一片丹心……”

女儿身,贞烈魂。

透过这绝艳不可方物的李香君,秦弈眼里竟浮现的是那正气凛然的关云长。这番唱词,与那折双调新水令在他脑中交织着。

一句“为国家铲除奸佞”,缠着一句“早来探千丈虎狼穴”。一句“在世间忠义为本”,绕着一句“大丈夫心烈”。

“保气节哪怕是牺牲性命,你说要疾恶如仇、临难不苟,方显得爱恨分明。想不到国破家亡你不仅心灰意冷,反面来你低头忍辱去求取功名。你不能起义兴师,救国家于危亡之境,难道说就不甘隐姓埋名?”

李香君的一声声指责,鞭挞的不止是戏中的夫君侯方域,更是叱骂国破家亡之际那些贪生怕死甚至奴颜婢膝的汉奸。

“你忘了史阁部尸骨未冷,你忘了千千万万老百姓丧残生。你只想赏心乐事团圆家庆,难道说你还有诗酒流连、风流自赏,闲适的心情?可怜我受千辛和万苦,神惊力尽只图个身心干净,我不想图富贵做你的夫人。”

这一刻,秦弈突然懂了满堂红。

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,他有着古时读书人的信仰——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

“公子啊!只当我是路旁人,不必相认,不必相认,只望你好好珍重自己的前程。”

一别两宽,各自欢喜。天高海阔,藏情寸心。

一滴热泪毫无预兆地从秦弈的眼眶里滚落,他忙扭过了头,遮掩了两行泪痕。满堂红收拢了桃花扇,看到的只是窗台前秦弈的背影。

窗台上那盆五针松在夕阳下投射出了斑驳的影子,一如两人斑驳的心。

家里的摆钟响了,凌晨零点,子夜时分。明楼的视线在窗外那轮弦月与手边的电话之间徘徊……

他在等一通非常重要的电话。

时间差不多了,应该有消息了。

清脆的电话铃声回荡在空寂的大厅内,明楼眼神在黑暗中亮得发光,直到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后这抹光突然黯淡下来。“怎么是你?”

“怎么不是我?”秦弈脾气一来,冲着听筒就吼。“我心里难过找个人说说心里话,就这么招你烦吗?”

“别胡闹!”明楼低斥道。

“我没胡闹!明楼,我心里难过!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!我不应该放他走的!”秦弈痛苦地倾诉着,“我知道他就是你们的人,我就是知道!可是我什么都问不出口,我没有资格。”

“满堂红?”如果满堂红是军统的人,那么他的师弟呢?

“明楼,我放他走了,以后……如果他真的是你们那边的,多照应着点他。就当帮帮做兄弟的,啊?”不知为何,秦弈有种预感,要出事。

“如果他真是,那也是他照应我。我要睡了,就这样。”明楼果断地伸手按断了电话,下一秒电话又响了。

明楼连忙松手,眼神瞬间又清明闪亮。电话里静默了三秒,明楼的嘴角渐渐下沉,眼里的光慢慢地被幽暗取代。

长短不一的摩斯密码从听筒里传来,在明楼的脑中形成一串字符——初九子时,白玫瑰前台取信。百灵。

明楼屈指,指腹从听筒上滑过,指尖跳动处流淌出一串参差之音——知道了,行动代号除尘。

“黎老板这么晚了在跟谁打电话?”清丽的嗓音从黑暗处传来,在寂静的夜里恍若一道惊雷。

黎小菲猛地转身,月光下一道身影渐行渐近。她一手扯断了电话线,一手将听筒归到原处。“做了个梦,小师叔又不在,想着打个电话去白府。拿起电话,又怕深更半夜打扰师父。”

“原以为黎老板这般巾帼英雄,就算做了噩梦也定是不怕的。”倪三七踏着月光踱步到电话旁,见一旁的电话线尚未连接,才微微扬了唇角。“梅生明日便回,太晚了去睡吧。”

“倪老板也是做了什么噩梦吗?”黎小菲没有动,反而想和他聊上几句。

“做得多了,也就不怕了。”倪三七没有什么兴致与黎小菲闲话家常,话音刚落人已经朝门外迈步而去。

“你有没有后悔过?”黎小菲看他僵住的步伐,又追问了一句。“你下了这么大的赌注,事情真的就会如你所愿吗?”

“你相信吗?这世上有一种感情,他生你生,他死你死。”倪三七轻声一笑,犹如蔑视苍生。“为了这,我愿意与信仰周旋。”

一刻钟有多长?十五分钟,九百秒……明楼看着家里古老的摆钟,秒针一格格地走过,对于时间流逝他是如此地无可奈何。

离他和明诚约定的时间,已经超出一刻钟了。

“大哥。”明台站在楼梯口,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明楼抬眼一瞬间的激动。随即,这抹流光溢彩的眼神便被无尽的黑暗吞没。明台愣了一下,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钟,又看到了他手边的电话。“是在等阿诚哥?”

“怎么还没睡?”明楼的声音略哑。

“你不也没睡么,我陪你。”明台过去搂着明楼的肩,故意逗他放松情绪。“是不是很感动?还是我这个小弟好吧?”

“明台。”明楼拍了拍明台的胳膊,明台下意识地站得笔直。见他这样的反应,明楼倒是忍不住笑了。只是笑里藏着太多厚重的忧愁,反而让人瞧着揪心。“这个家里你最小,是我们的宝贝。现在你懂事了,万一哪天大哥不在了,你要好好看着明家……”

“大哥你说什么胡话呢。”明台赶紧打住他的话,双手合十朝着电话又拜又念。“老天保佑,菩萨保佑,电话快响吧快响吧。阿诚哥你赶紧打个电话吧……”

明诚并不是爽约,他是被绊住了脚。躲在暗巷里打完最后一发子弹,明诚耳听八方,准备随时徒手相搏。

“呜呜……”躺在明诚脚边的麻袋里突然传出了声音,成功地引起了潜伏的追杀者的主意,刹那间所有的子弹都往明诚的躲藏处扫射。

明诚躲在角落里,下蹲时顺手将麻袋里的人打昏。他目测了下现在的情况,这是一个十字巷道,如果对角线斜穿过去,遇弯就左拐出去就是他停车的地方。不能再等了,必须马上解决!

抬腿,麻袋从青板砖上滑行了四五米,卡在了巷口的直角拐弯处。明诚左右袖口一抖,月光下青光闪现,指尖的八把柳叶刀追风而去。

刀行处如风吹柳叶,直接挑断了对方的手腕。明诚的黑色风衣已顺势滑出双臂,他单手抓住一只袖管,风衣从一群人面前掸过将他们脱手的枪全部拢起带入了明诚的怀里。

失了枪,对方的人脸上露出了更为凶狠的表情。明诚挑出两把枪,想也不想就冲着他们开枪,不料子弹刚从枪口飞出,对面的人已经没了踪影。

明诚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,不对劲!正在他愣神之际,一股劲风逼近他的太阳穴,出于本能明诚下意识地抬腿挥拳。哪怕打的是空气,这一拳明诚也用了八分的力道。

拳头砸到了实物,验证了明诚刚刚脑海里浮现的想法——日本忍者。

他一抖落风衣,枪络绎不绝地砸在了地面上。五把枪……明诚风衣一甩,双臂一举风衣完美地裹住了他欣长的身躯。

五行忍者。

五行源于阴阳,相生相克,相辅相成。而日本忍术就是由阴阳道演变至今,其中盛行的便是五行。

明诚星眸微转,察看四周。墙为土,土生金,木克土。木与金,一得益于土,一于土得宜,因此为此局最盛的二位忍者。

金主刀刃,以锋利著称。木主刚强,以力量著称。

木……墙头伸着的石榴树枝桠被明诚轻易捕捉,月色下那枝头颤动,而今夜无风。明诚垂在身侧的手,突然化掌劈过那过墙的枝头,在刚劲凶猛的动作掩护下,一把柳叶刀准确地刺向枝头。

隐身于枝桠上的木忍者遭受重创身形突显,柳叶刀竟从他的喉咙处没入。他从墙头滚落,望着明诚的方向眼里尽是不甘。

“为天皇而战。”断断续续的遗言,淹没在打斗声中。

明诚听得不是很真切,他也没有功夫细听。木克土,木行者一死,土行者武力大增,杀气瞬间浓重。明诚只觉得脑后生风,回身一个下勾拳,一拳带动着劲风砸在眼前的墙上,就把掩藏的土忍者打得现行。细微的抽刀声传入耳膜,明诚直接双手举起了土忍者抛向了欲偷袭的金忍者。

金生水,如果没有金忍者,水忍者无法发挥他的优点——无形缠绕。明诚侧身从青砖地上滚过,顺手拾起了地上的枪,对准金忍者就是连续地扫射,一直打到枪中没有子弹,才扔了枪双脚凌空剪住了土忍者的颈部。

火忍者水忍者一前一后将明诚包围。火的速度极快,到明诚身后便是化掌为刃,从明诚的后脑勺处下劈。明诚灵活地一个拧腿,整个人从土行者的头顶完美越过。他一抽身,土行者整个人就暴露在了火刃之下,火忍者来不及撤掌,火刃从土行者的眉心一直下劈,土行者整个人瞬间燃烧。

顿时,巷道里火光冲天。明诚借着大火的掩护,一手抓起角落里的麻袋,从另外一条街道迅速撤离。

“九郎!不能追。”水行者拦住了盛怒的火行者,“少主有令,你我子时一过必须返回。”

火行者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战友,“你、我?”

“是。”这本来就是一个局。“不然,怎么会选在这个地方动手。”

明诚好不容易逃离敌人的包围,低头一看手表暗道不好。离他和明楼约定的时间,晚了二十分钟。他开车找到一个公用电话,将车子停在一个背光的地方,才给明楼去了电话。

“大哥,货拿到了,明天下午三点半利平仓库。”明诚刚刚经过一番殊死搏斗,气息尚未调整平稳。

“遇到麻烦了?有没有损伤?”遇到麻烦在意料之中,与约定时间相差二十分钟肯定是与什么人交了手。明楼无法肯定的是,明诚是否受了伤。

“放心,没事。”除了狼狈点……

“路上当心。”明楼给了明台一个眼神,让他上楼上去。四下无人时,明楼才继续道。“明晚九点,黄金大戏院二楼包厢。平沼约了我听戏,机不可失。行动代号,除尘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明诚先一步挂上电话,快速开车驶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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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入道完。

《入道》选自昆曲《桃花扇》第四折李香君选段,以一妓子的家国情怀讽刺当时乱世的苟且偷生之人。和民国这一时代的人很像,尤其是不堪国家受辱的志士仁人。

PS:写文是个兴趣,哪怕写得再不出彩,哪怕觉得他人写得再好,也不要去抄袭。更可怕的是,抄袭了还自我感觉良好的。只是个兴趣,别让自己的爱好玷污了自己的道德,仅以此与辛苦创作的太太们共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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