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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民国军阀】跟着少帅有肉吃(番外)

《太子爷》番外篇(一)
冯氏父子番外之不见
冯延义被R国空袭扔下的炸弹炸伤了,背部严重灼伤,伤及肺腑。随军的军医都连连摇头,建议将人送回西安抢救。
一路奔波,冯延义时而醒着时而昏迷。
醒了就会问,到哪了?
陶穗就一丝不苟地回答他到了哪里。
然后又会问,谁在前线?
陶穗说,少帅。
是的,他们西北冯系的少帅,冯延义五十大寿那天亲口承认的,冯家旁系的侄子冯韬。
冯韬很努力地做好西北少帅,却总被拿来和那位赫赫威名的王季比较。即使陶穗私心觉得,冯韬不及王季的十分之一,他也只能为当年的一念之差而懊悔。
他知道,比他更后悔的,是冯延义。
到西安的时候,冯延义只剩下一口气了。他艰难地呼吸着,跟破了的风箱一样,眼睛一直望着门口不肯合上。
“督军,您放心,有少帅在……”陶穗想,不要再撑着了。医生说督军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,能经受一路颠簸回到西安就是个奇迹了。
“阿季……”断断续续的,听不大清楚的两个字飘到了陶穗的耳中。
阿季。
顺着冯延义的目光,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卧室门。他睁大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,仿佛下一刻那个被唤为“阿季”的孩子就会出现。
“督军,我去请他。”陶穗想,无论如何是该让他们父子见这一面的。从那年王季十一岁离开后,他们父子再没见过……
好在!好在王季在王府陪着重病在身的王老爷子!
陶穗很快被请了进去,到了院子里就闻到了中药的味道,从后堂弥漫出来。他走到后堂,看到的是懒懒地靠着罗汉榻看报的青年。和报纸上一样,这个青年雍容华贵气度非凡,他呐呐地喊了声。“太子爷。”
是的,不管他叫冯季还是叫王季,几乎人人见他,都称声“太子爷”。相信,这世间也没别人能当得起这名号了。
“陶总参谋长是稀客,今日来此有何见教?”太子爷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,就那么淡淡地望着他,波澜不惊八风不动。
“太子爷,督军怕是不行了,他想见您最后一面。”陶穗想,就算临终送送亲生父亲,这么简单的事情,他不会不答应的……
“不见。”太子爷两个字里,夹杂着笑腔,似乎等这天很久一样。
陶穗身子跟着心脏颤抖了一下,想到那苟延残喘中的一声“阿季”,只得继续好言相劝。不管怎么样,得让他们见一面。“太子爷,督军他真的想见您。这些年,他非常想念您。你们父子十六年未见,临终若不再见上一面,怕是以后想见也见不着了啊!”
“是么。”太子爷笑盈盈地看他,“我可不敢登督军家的大门,万一给我设个套把我弄死了,谁给我家老爷子端药送汤?再说这父子……抱歉啊,年数太久,我就记得我有个义父,他老人家刚刚还给我打过电话,好着呢。”
“太子爷当真不见?”
“不见。”太子爷笑笑,“送客。”
陶穗出门走了好几步,想到他来时督军双眼里的期待,又硬着头皮折了回去。不料,听到里面有人说话,大抵是太子爷的副官。
“听说被空弹炸伤了,目下就剩了一口气。这一关,冯督军怕是躲不过了。太子爷怎么不去见见?”
“我心里,他早死了。”
陶穗心里一寒,只觉得脸颊一热,抬手抹上去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。他狼狈地出了王府,赶回去。他唯一希望的,只是他回去的时候督军已经咽了气。
那么痛苦地撑着一口气,若是想等的人永远不会出现,情何以堪?
可惜的是,督军比他想得更执着、更坚强……
他就那么看着门口,眼睛一动都不动。任凭嘴里溢出多少内脏的血块出来,他的视线一直胶着那空荡荡的门口……
他在等,等他唯一的孩子,回家。
“督军,他不会来了,您走吧。”陶穗跪在他的床前,摇晃着他的手臂,求他闭上眼睛咽下那口气。
“阿……季……”回答他的永远是这一声痛苦中饱含思念的呢喃。
“督军,求您了,您走吧!”陶穗永远都不知道,一个人的意识会强大到支撑着一口气到半口气,撑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。
“……季……”冯延义的目光永远定格在门口,他在等他唯一亏欠的孩子,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,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呢。
他会来的,一定会来……
陶穗再次去了王府,冒着大雨敲开了王府的大门。“我要见太子爷。”
“太子爷说了,不见,您回去吧。”看门的警卫员看着他,无奈地叹了口气,又把大门关上了。
“太子爷,督军在等您回家!”
“太子爷,督军在等您回家!”
“……”
陶穗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声,他只知道自己的声音慢慢地消融在瓢泼的大雨里,然后撑着伞的太子爷慢慢地走出了大门。
“太子爷,求求您,只要您回去见他一面,最后一面。求求您了!”陶穗已经没有办法了,他拽着冯季的裤管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你走吧。”太子爷的声音很平很淡,没有一丝波澜。“回去告诉他,我这辈子永远不会踏进冯家的大门。”
别说送他最后一程,就算他死了,他也不会去给他送终,为他祭奠。
“太子爷……”陶穗忽然就明白了,冯延义的执着。他想必也是知道这个结果,可就是不甘心,就是想完成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。
“你还告诉他,作为西北督军领兵对敌护卫华国,我敬佩他。华国的百姓们永远不会忘记他,他是个英雄。”
还……有呢?
陶穗期待,他还能说点什么……哪怕说,他恨他,所以不愿意见他!哪怕是这样一句话!
“凌风,伞给陶总参谋长,我们走吧。”太子爷直接躬身上了一辆轿车,车子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密布的雨幕下……
陶穗想起来了,今天二十号,太子爷即将远赴崇州负责华D两国的第三次谈判。这一去可能就是一两个月,那时候督军……
“……督军,太子爷去了崇州谈判了,他走前留了话。”陶穗隐去了前面一句,只复述了后半句。“您作为西北督军领兵对敌护卫华国,他敬佩您。华国的百姓们永远不会忘记您,您是个英雄。”
这应该……是儿子对父亲,最高的评价了吧?
陶穗却觉得悲哀,从骨头缝里滋生出的悲哀。说再多的官话,哪里比得上抽五秒钟,看督军一眼,喊他一声“爸”!
“……季……阿……阿……”痴痴地望着门口,期盼着那离去的孩子还能奇迹般地掉头回来。
阿季,爸爸想你……
阿季,爸爸留了好多东西给你……
阿季,爸爸从来没有不要你……
阿季……
季……
“……给……给阿季……”冯延义拼尽了最后一口气,从脖子上扯下了自己西北督军的印鉴。
陶穗将巴掌大小的印鉴死死地拽在掌心里,直到这一刻,他才明白,原来在督军的心里,一直是把西北大军留给太子爷的,一直都是!
“督军放心,卑职一定亲手交到太子爷手里,辅佐太子爷!”
“……护……保护……阿季……”不要让他有事,他不能有事!
“卑职用命保护太子爷,您放心!督军……督军!”
“季儿……”
爸爸等不到你了,对不起……
爸爸以为可以亲口告诉你,爸爸爱你,一直爱你……
对不起,爸爸从没抱过你……
对不起,爸爸从没看到过你的样子……
孩子,你要健康平安地活下去……
爸爸走了……
爸爸在天上,保护你……
“督军!”陶穗一声哀恸的呼唤,再也没能挽留住他的督军,甚至没能帮他的督军合上那一直遥望着门口的双眼。
曲凌风见打盹的太子爷猛地抬头,他很是担忧。“太子爷,还有时间,要不要去督军府见见他?”
七少说过,太子爷心里的伤,只有离得很近很近很近,才能看得见。
太子爷轻轻地摇头,“不必再见。”
何必再见呢?
就当,我生来就是孤儿,从未有过这个父亲,不就好了吗?
这样就可以不用伤心、不用难过,对不对?
“太子爷说什么?”曲凌风耳力再好也没能听清他轻声呢喃着的话。
“没什么。”本来,就没什么……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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