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子时过
2.惊梦（四）
夜幕里的上海滩灯红酒绿，明诚沿着苏州河行驶，七拐八拐最终将车停在了一个黑漆漆的巷道里。
帮梁仲春押完货，他本该直接回去的。只是下午突然接到了军统密令，击杀柯涵。明诚只好趁夜爬上柯涵家对面的一间空屋，架上狙击枪，希望一击即中。
半月当空，星云在夜风的吹拂下偶尔挡住了些许月光。庆幸的是，这很好地掩盖了明诚落在墙上的身影。
装上消音器，瞄准书房里伏案工作的人……
明诚的手指紧扣着扳机，等待着最佳时机，开枪！
与此同时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高挑的男人屈指敲响了柯涵家的门……开门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女人。
“这位先生……”她尚未问完，男人化手为刀劈在了她的后颈。见她昏死过去，男人单手扶住了她，将她带到客厅的沙发上才松手将她放下。
不请自来的男人走在这屋子里犹如闲庭散步，他的皮鞋踩在木质台阶上悄然无声，姿态优雅若行走在独木枝丫上的猫咪……
夜空中行走的星云渐渐遮住了半月的一角，明诚瞬间绷紧了神经，扣着扳机的食指就要松开……
柯涵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，瞄准目标的移动让明诚不得不放弃大好机会，渐渐放松了食指等待目标再次撞入枪口。
“跟你说过了没事不要上来，敲什么门敲……”柯涵只听得嘎啦一声，视线一百八十度旋转，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倒向了地面。
男人绅士地关上了书房的门……仅仅一秒钟，书房里再无声息。而他只是抬手压低了帽沿，从后门离开。
明诚见巷道里突然多出一道身影，目光寻找不到书房应该有的身影，立马收起枪疾步下楼。
直觉告诉他，这个深夜出入在柯涵家的人就是他们近日来苦寻的目标人物——余音！
男人行走在巷道里不紧不慢，一点儿没有刚杀了人逃离犯罪现场的样子。直到他一脚踩到了一道影子……他不再向前，也没有抬头。
微弱的月光将明诚的身影拉得很长，他眯眼看着黑影中的男人，周身毛孔全部张开，只觉得一股杀气渐渐地将两人包围。
与其坐以待毙，不如先发制人。
明诚动了，电光火之间一拳已经到了对方的面门。男人微妙的一个侧首，明诚的拳从他的耳边擦过，他抬手变掌为爪想扣住明诚的肩。明诚一个矮肩从他的爪下滑过，抬脚就要锁住他的膝弯……
明诚做出这个动作没有别的想法，只是想看清楚这个男人是谁，至少看清他的长相……然而，男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。他在明诚抬脚后两步后撤，拒绝与明诚近身相缠，随着他后撤的动作，身上的披风也有灵性般遮住了他的面孔。
明诚被激起了斗志，放开了手脚继续进攻。两人在眨眼间手脚相接就过了数十招，招招不留余地，打得难舍难分。
两人心知肚明，功夫是一个路子。
唯一的解释，军统的人，自己人。
“哪一期的？”明诚已经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又这么棘手了，他解了对方的一个连环踢，还开始套话。
此刻的明诚想知道，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刚刚抵沪的十二或者月夜？
“哼……”对方只是一个笑哼，带着点不羁，又有些调侃。
明诚虽然看不清他的脸，却还是在披风飞舞间看到了他扬起的唇角。不得不说……这笑音配上这扬唇，美到有毒！
明诚真心夸赞，“你笑起来真好看。”
也不知是被这句忙里偷闲的夸赞气笑了还是乐笑了，男人笑音溢出了唇角，压低的嗓子带着些气音。“打架呢，认真点。”
明明是如老友般的玩笑口气，却在话音刚落的瞬间，一抹青光划过了明诚的眼角，直接吻上明诚的颈边动脉。明诚一个侧步带动着身体倾斜，只听得耳边一道凄厉的剑鸣。
此时，一道闪电在空中绽放，电光映衬下明诚看清楚了对方手中短剑的纹路。曲折婉转，凹凸不平。满刃花纹毕露，就宛如鱼肠一般。
鱼肠剑！
明诚后脊背沁了一背的冷汗……
